三湘九派

重度少年夫妻爱好者

【拨雪寻春-5:00】回信

【默杏】

灵感来自《情书》,如有ooc都是我的错

情人节,请大家吃我们很好很好的老夫老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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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今天阳光很好,我又躺在院子的躺椅里睡了一个下午,难怪苍离一个人能在这里躺一天,确实很舒服。我平时一般不让他在院子里躺着睡觉,山风很大,睡着了容易感冒。感冒了第二天又要一边面无表情地打喷嚏,一边改学生的论文。我可以在医院里严厉训斥每一个不听医嘱的病人,对于他,我实在是没有办法。


这里的生活很闲适,早上起来和苍离一起泡杯茶闲聊,中午拖个椅子出来躺在院子里看看山景,我去照顾花草时,他又乘着我不注意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睡觉。偶尔我们也会一起提着桶,撸起袖子去旁边河里钓鱼,他坐在河堤上像模像样地垂钓。


不过最近都只有我一个人了,苍离是个大忙人,最近去羽国开学术会议。我坐在院子里,打算给他写一封信,正巧明天是赶集日,可以托人把信递到邮局那里。


我本来攒了很多话想说,拧开墨水瓶,拿起笔,又停在了半空。刚灌满墨水的钢笔慢吞吞打了个嗝,一滴墨水顺势砸在我的信纸上。我慌忙拿过草纸擦了擦,一个黑色的圆就永远留在上面了。


我叹了口气,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去再拿一张来,还是下次再写。不过这个黑色的圆倒给我磨磨蹭蹭的羞涩找了个借口,苍离才出去,要是信和他一起到达羽国,我简直可以想象他回来拿着信到处乱转揶揄我的样子。


我还是写了,阳光照在院子里那棵叶子已经掉完的杏花树上,把树杈的影子投在了我的信纸上,和黑圆融为一体。


默仔苍离:

         你在那边还好吗?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杏花君


我删删减减只留下来这一句话。信纸被我对折放进信封里,我把信压在了书桌上苍离的大头书上,我最近记性不太行,这样很显眼,我就可以一眼想起要给苍离寄信。


写完信后我开始发呆,一开始是我们俩一起退休搬到这个院子里的一些事,后面不由自主地想起羽国的天气很冷,很容易感冒,感冒了苍离会不会好好地休息,有没有人照顾他。越想越担心,我强迫自己停止发散思维站起身来,准备去找一本医学杂志转移注意力。


我边走边叹气,一定是因为我退休后太闲了的原因,年轻的时候才不会这么唠叨。我走到书桌旁边,一大排书柜,上面是苍离的书,下面是我的。


苍离的专业书也一大摞,我和他的药也摆在上面,他的那个药瓶盖子开了,我走过去把他拧上。看来是他走得太急,连瓶子也忘记拧上了。


2.

两周后,我收到了苍离的回信,邮递员似乎忘记敲门了,还是我出门打理花草时清理信箱时发现的。


下次去镇上问问邮递员,我想着,拿着信进了门。我坐在之前写信的椅子上迫不及待拆开信看起来。


杏花:

      我在这边一切都好,只是羽国天气较为反常,我们一个学术组的同志(除了我)都有些许感冒,你不必担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。你独自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,我嘱咐了修儒要常来看望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策天凤


默仔苍离竟然出乎意料地写了这么多,我一字一句地看完,终于放下心来。看见他嘱咐的最后一句话,我哼了一下,默默念道,默仔苍离,你以为都像你一样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。


我在与苍离合住以前一个人独身惯了,本来修儒想要接我过去,最后在我强烈拒绝下改成了隔一周来探望。说起来明天就是修儒来的日子了,这孩子又要絮絮叨叨念叨让我进城和他住了。


我准备先去把回信写了,再去市场上买点菜招待修儒。


默仔苍离:

     你不用担心我,羽国夜深露重,你不要熬夜处理事情。我在这边一个人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杏花君 


我提着笔写完准备第二天和修儒上街顺便投递给邮局,我也有很久没有上街了。自从我生病以后就没有再替别人看诊了,我去街上的频率也减少了。现下虽然我一个人花销不大,也到了去添置用品的时候。


3.

修儒来了,这孩子是我当年顺手捡的,看他天资聪颖,收了徒,考上了好大学以后又回来工作。


让我稍稍诧异的是修儒和苍离的徒弟俏如来一起来的,我分明记得他是和苍离一起去羽国开的学术会议。难道只带了鸿信,我心想。想着他们师兄弟二人平时的相处模式,我按下了自己的好奇,不好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。


我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热情地拿出了果盘和坚果,和他们聊些近况。修儒最近一看我就开始皱眉头,欲言不言的十分烦人。我认真地审视,难不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如此,不然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唠叨的徒弟。


时间过得真快,我和俏如来感叹,当年苍离心病最重的时候收了这个小徒弟,转眼间都赶上我们当时那个年纪。我大笑着拍他的肩膀说,你还记得当时被苍离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吗,其实他当时觉得你做得很棒。


他笑得勉强,眼圈红红的,我有点纳闷,情绪还能跨时间传染不成。说说笑笑间,我想起来今天还要去镇上寄信。他们问我是去干什么,我胡乱塞了个去购置生活用品的理由,心中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他们是去鸿雁传书。


到了镇上,赶集日人流涌动,两边都被小摊小贩塞满,修儒在前面开车,走一路堵一路。我耐不住性子,干脆直接下去奔向邮局。


把心里的大事了了,我随意买了些蔬菜水果,上车时修儒却直接变卦,道是我到了检查身体的时候,今天必须和他们回城里。我看着他倔强的模样,他一番好意,我也拗不过他,只能随他。我平日里自认为是一个水平不错的医生,却被他医者不自医的说法堵了个没话说。


4.

我被以近日身体不太行,忘性有点大,强压着去市里开了盐酸多奈哌齐,我哪需要这些,我嘀咕着,我还没老到不记事。一路上都是熟悉的人,我还记得,我以前就是在这个医院工作嘛,我还教过这个医院不少医生,哪里就需要吃这些东西,我不满地对修儒说。


没人理会我的抗议,我还是跟着修儒到了他的诊室。我端详了一下四周,和修儒说笑颇为感慨,人靠衣裳马靠鞍,这装修一起来档次也起来了。


他们俩谈他们的,我兴趣盎然地打量着这间诊室,这也是我从前坐诊的地方。说起来,苍离也隔三差五来报道,真是个病秧子身体。我想起苍离,瞟了一眼他们,想了想,插嘴,修儒啊,你再给我开一盒安非他酮,开给苍离的,我们就懒得再上市里折腾了。


他们两人陷入了安静,我看着修儒,他的眼睛更红了,眼泪包在眼睛里,泪汪汪的。我不明白我又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,我疑惑了看向俏如来。

 

奇怪的是,我看向俏如来的时候他也杵在那里。或许是我疑惑的目光过于明显,俏如来终于缓过神来,拉着修儒小声说着什么。


我不满地大声抱怨他们讲悄悄话不让我听,修儒挂着勉强的笑容转过来叫我,他让我最近和他住一阵子,他给开个全面检查。


我不太想去,说起来奇怪,苍离去羽国后家里其实只有我一个人,但是我还是不想离开那儿,就像是有什么我牵挂着的东西。但是我想了想,还是同意了,我毕竟还是一个医生,还是应该遵医嘱。


5.

待在修儒家的这两天偶尔会有以前的朋友上门拜访,其中有一些因为我生病的原因已不大记得了。我追忆着往昔,和他们聊了聊从前读书、工作时候的事情。时光一去不复返,我被下放到基层,就是因为政治原因遇见的苍离,后来虽然回去了,我却依然很怀念这段时光。它虽然是一段艰苦的岁月,却给我留下了一段较为美好的时光。


我们聊聊许多许久,送走了他们,我感觉有些精力不济,一个人在沙发上假寐。


睡了没多久,我感觉有人敲门,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。我瞪大了眼睛,是苍离,我在心里疑惑着,他不是下下个月才回来吗。


他穿着黑色大衣,手里拎着伞,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,头发上也是湿的,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。我着急拉他进来,他放下伞,小声对我说没事。我有些生气,他的身体在那几年坏得厉害,稍有个流感感冒就要折腾下半条命来。他转过身来,额头上一个弹孔汩汩流着血,哑着嗓子对我说要我照顾好自己。我险些晕厥过去,身体不住地发着抖。


大叫一声醒来时,冷汗淋漓,这当然是一个梦。我不在修儒家玄关门口,也不在沙发上,我躺在房间里,外面是俏如来和修儒的谈话声。我捂着头苦笑,这梦也忒真实了些。修儒听到我的声音打开门探头望过来问我怎么回事。


我起床推门出去,看见修儒忧心忡忡的眼神,只是模糊回答他被噩梦魇住了。虽然是临近春天,天气还是有些冷,修儒为了照顾我,把暖气开得足足的。我有些热,走到窗前开了窗透透气,外面竟然还有些雨,天气阴阴沉沉的。我有些悚然,想起梦总有些不太爽利,又关了窗走进去。


吃着饭门铃又响了,我有些出冷汗,起身去开门时我松了口气,是邮递员,他笑容满面地递给我一封信。我接过信,盖的是羽国的邮戳,难道是苍离的信到了。我心想着,修儒凑过来问,我扬了扬信,告诉他是俏如来的老师来信。修儒和俏如来对视着笑了笑,我有些脸热,拿着信坐到沙发那里打开。


我一边想着羽国传递消息的速度真快,直接就寄到修儒这里了,一边拆开来看看苍离又写了什么。


杏花:

   羽国这边近日有些下雨,不过我们都在室内活动,不必担心,我办完事很快回来,大约也就在下周。另附,羽国地处北方杏花已然发芽,不知我下周到家可否得见满树杏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默苍离


我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笑起来,抬头看修儒和俏如来八卦的眼神,又微微咳了咳移走了眼神。我乐滋滋地收起了信,准备在下周之前回去。在这之前我得先去写封回信,我借用了修儒的书房准备写信。


墨水刚蘸上,我又醒了,我坐在床上,揉了揉太阳穴,翻身下床。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,我已经不太分得清了。


我准备起床去喝杯水压压惊,拉开帘子一看已经是深夜。避免吵醒修儒,我直接进了客厅倒了凉水。


一杯凉水下肚,我感觉清醒了些。我的动静很小,但是没想到修儒还在书房,他探出头来问我怎么回事。


我挥了挥手,打算放下水杯回去睡觉。修儒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,回头一望,发现有一个奇怪的东西。


那是一枝杏花,下面还压着一封信。


我又醒了。我躺在沙发上,懵懵懂懂地起来吃了午饭。现下我看修儒都是昏昏沉沉的。我是一个医生,我很快感觉到了自身状态的不对劲。


但是我没给修儒说,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,遇见我身体出点问题眼睛就开始滴答滴答落雨。一定是吃药的副作用,我疲惫地想。


我还能撑到苍离回来的时候吗,这个念头飞进了我的脑海,自从知道自己可能会越来越不记事开始,我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。


6.

这一个周我都在修儒家,我的检查报告加上一系列观察都还没有结束。这天,我正坐在椅子上,泡了杯茶,戴了眼镜,开始看报纸。我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,偶尔苍离会慢悠悠泡杯咖啡指挥我把报纸摊开一起看,不知道鸿信在羽国会不会严格按照我的要求监督苍离的生活习惯。


门铃又响了,托梦境的福,现在我听到门铃声就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,生怕又是下一个梦境。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开了门,门外的内容还是让我吓到了。


是上官鸿信,我很诧异,问道,你不是去和苍离在羽国下下月才回来吗。上官鸿信面色有些不对,沉着脸叫我一声冥医前辈。


我迎上他让他进了门,端杯水问他是来干什么,他很客气地回是找俏如来。等待期间,我问了些苍离的近况。他看上去支支吾吾地随便敷衍了我两句,我内心甚为光火,打算好好在苍离回来前好好说道他。


聊着聊着,俏如来进了门。他们师兄弟见面就没好脸色,我一向不喜欢看这样的场面,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修儒的书房里坐着。


还没等我翻完一本杂志,俏如来来敲门让我出去一下,有事情一起商量。我颇为奇怪地走出去,正巧赶上修儒气喘吁吁地进了门。


上官鸿信对修儒说,你们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,这样的错乱会越来越严重。我一向不太弄得懂他们师徒三人的话,索性也就不听了。


但是我不是真的迟钝,听着这句话我也知道是针对我来的。我扶了扶头,想了想近日有没有遗忘什么事情,我的记忆仍然是完整而连续的。


修儒低着脸,半晌,红着眼睛抬头望着我,又点点头。


我预感有什么大事发生,我是其中唯一一个被欺瞒的人。我冷静地说是关于苍离的事情吗,没事,你们说吧,什么事情我没有经历过。


他们三人左右望了望,上官鸿信开口:“前辈,其实羽国最近根本就没有召开学术会议。”


我茫然地点点头,心想,难道苍离在骗我,不可能,他没有理由欺骗我。


修儒小心翼翼地说:“师尊,默苍离前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。”


我心里的荒谬感越加重了,怎么可能,寄到修儒家那封信是梦中的内容,但是我是真的收到了苍离在羽国给我写的信啊。


我笑骂着他们别开愚人节玩笑,咱们中国不兴这个。


气氛一时有些凝重。


俏如来沉默了许久说,前辈,您还记得您是因为患了什么病退休的吗。


我说当然记得,阿尔茨海默,别名老年痴呆,要是没有患这个病,我今天说不定还会被医院退休返聘,而且我也收到过苍离的回信。我补了一句。


整个房间静默可闻,苍离的大徒弟上官鸿信突然站起来,从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了两封信。他走到我身边,弯着腰递给我,问我认不认识这两封信。


我当然认识,我是真的开始恍惚了,我拆开,第一封信的黑点历历在目。这封信既然没有到苍离手里在上官鸿信那里,他们也没有理由骗我,一股巨大的不可置信感吞没了我。


我愣在那里。


他转过身对着俏如来和修儒说,谎言就是谎言,再不愿意戳破的美梦也是谎言。


我听见俏如来平静地回答,冥医前辈只是生病了而已,他比谁都接受了现实。


我低下头看着信,泪水滑落下来。大声反驳,怎么可能呢,我收到了苍离的回信。


我,我真的接受了现实吗,但现在问题是,到底什么是现实呢,我无法赞成俏如来说的话,我还分得清什么是梦,什么是现实吗。


上官鸿信给出的录像带击破了我最后一丝挣扎。


他蹲下身,目光透露着哀切,一字一句说,前辈,您那天晚上去吃药的时候突然愣在了那里,缓过神来打开了师尊的安非他酮,服用了大剂量的药,之后俏如来见你就开始记忆错乱,您在寄信的当天晚上开始梦游,自己写了回信塞在信箱里。你的记忆真的是你真正的记忆吗?


迎头痛击击碎了我,俏如来再次平静地说,师尊他从来就没有在小院住过……我们,本来是想等你自己想起来,抱歉,前辈,没能做到之前答应你的事情。


我坐在那里,没有回复任何话,我是一个医生,我不能埋怨他们任何事。我笑了笑,柔和地对他们说,怪只怪你们的师尊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吧。我低头望着手边的信,心想,不过,我倒希望,下辈子他再继续缠着我。


这场由我亲自编织的梦该醒了,大梦一场如黄粱,梦结束了,我也该回苍离在的地方去了。


我回去把小院的杏花树松了松土,小铲子触及下面的盒子,我摸着他,对他说,你缠着我吧,保佑我还能多记得你几年。不过,我不会走的,只是,我要是记不得你了,别怨恨我啊,苍离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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